前不久,被朋友邀请去参加一个关于茶叶的节会,才真正与茶有些实质的接触。从省城出发,中间借宿两个晚上,第三天上午才到达目的地。汽车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像筛子一样不断颠簸,自不待说,其间在一个渡口,6个多小时口干舌燥地等待摆渡,骨子涌动着的是对茶浓浓的企盼,这便比纯粹的解渴更进一步了,有点“望梅止渴”的味道。
那个盛产茶叶的寨子,地处三省六县的交汇处。四山环抱,碧水蓝天,其纯其净,堪称世外桃源。“全球通”在这里只能作哑。进山的15公里路,是炸山掘石开凿出来的,其艰难可想而知。据说这里本来没有路,从当地比较大的一个镇子出发,翻山越岭要整整两天才能到达,真是成如容易却艰辛。
就这么一个闭塞的小山村,为什么却茶名远扬呢?——是深山老林私藏了它们罢: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要藏?是云雾挽留了它们罢:留给了谁?留在何处?谁也无法说清山茶成长的日子,这种恬淡闲适、闲云野鹤的境界,是后来的任何喝茶人怎么也品不出来的。
站在小寨的山尖,微风一次次试图整理我的思绪。喜欢幽静的山茶,面对乱哄哄的人群,她还能保持优美的姿态吗?
我想,既然山寨因茶而闻名,因茶而牵动人心,大概应了“知之愈少,想象愈丰”的说法,就像闺中“美人”,想上门揭面纱的人自然不少。一传十,十传百,上门的人多了,自然需要媒婆(经纪人)从中说合。组织来一批一批的人,山里人心思如何接待客人的问题。一人两人,尚可热茶侍候;十人百人,敬茶便改成了表演。看表演,自然熙熙攘攘,谁也没有心思手端一杯,细品抒情。门槛低了,便大众化地流行起来,去茶乡看表演,就叫旅游。事实上,喝茶早已不是宫廷的专利,亦非文人骚客闲庭信步。各地如火如荼的采茶节、茶博览会,目的就是借茶的名义,招徕客人,做茶的生意。没有人张家的猫李家的狗,如此等等的闲聊。
把茶作为产业是一种创举,把茶与旅游关联起来,更是一个创举。旅游与茶本不搭界,写在小小茶叶片上的故事,促成了旅游和茶的因缘。历史上,茶兴盛的地方,就是文化活跃、经济繁荣的地方。借茶创造繁荣,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好主意。
因为,当我们手握占全世界45%的茶园面积的重武器,护卫历史的辉煌的时候,茶已冲出了源头,在全世界迅速蔓延,在50多个国家和地区遍地开花;回头再审视仅仅占世界22%茶产量,那种第一的优势便荡然无存。这是一种何等的尴尬!因此,当茶叶走出贡品的神坛,我们不得不先把茶祖先的事放一放,走出瓦屋纸窗,离开清泉绿茶的十年尘梦,一层层剥落茶的种种光环之后,茶仅仅是人们日常生活中的一种健康饮料。以这样的心态去理解茶,茶便成为普通的一片“树叶”;以这样的心情去感知茶与旅游的千丝万缕,蛰伏了千百年的山茶,似乎专为踏访者生长。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种茶不是为了好看、好听。没有了“吃髓知味”细品,茶叶仅仅是经济作物,而旅游则是帮助人们实现致富梦想的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