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和“毛蟹”大同小异,芽叶嫩且多白毛;“阿里山”清鲜芳醇,根本就是亲和的“本山”嘛,也许有些微差异,但我硬是品尝不出来。或者说享受茶王长饮不醉,细微的差异浸没在共同的甘淳之间,品不出也罢。眼下壶壶都是极品,杯杯汤色透亮,不仅同为乌龙茶一系,且制作上的新趋势也极为相似:茶青摇得越发地轻微,潜行在轻发酵和不发酵之间,口感上更加追求自然的清淳,力避微涩,也远离浓香。而叶底则一派绿润,传统的“红镶边”正在淡化,若隐若现……有位同饮的上海记者侃侃而谈,似乎明显夸大了口感的差异,恐怕有点要在执壶的小女生面前表现一下之嫌。大凡这种表现欲可谓男士之常情,但也十分危险,毕竟茶乡水灵的小姑娘个个都成长是在乌龙茶甘醇的滋润里,初来乍到的他恐怕还情报不灵,谈多了就难免露馅。你瞧那洗耳恭听的她们窃笑甜甜,莫非都是“黄金桂”民间传说故事里的茶之女杰——黄旦姑娘的后裔?不客气地说,我可是久经茶场的“老喝茶”,味蕾的敏锐、口感的自信应当强于那位沪上的记者,不过在两岸茶友闲情逸致中随和地边聊边饮,再专业的行家也很难在注意力不够集中的情况下品出那细微的差异。名茶是一个对生长地域比较敏感的精灵,近乎胎儿与母腹。以我之见,安溪乌龙茶与台湾乌龙茶的差异远不及闽粤乌龙茶差异的显明,广东潮安的凤凰水仙和福建漳平的水仙茶我随便闻闻都能分辨出来。安溪乌龙茶和台湾乌龙茶的差异甚至比闽南乌龙茶和闽北乌龙茶的差异还要轻微,西坪“
铁观音”的回甘与武夷“小红袍”的岩韵有着相当不同的口感。我突然觉得“八大王”之间的差异很象闽南方言在海峡两岸的差异,仅仅异在某些语词和腔调构成的韵味,不是方言人,难悟其中味。一个常年根植于闽南乡土的人恻耳听听,不难发觉闽南语在漳州、泉州和厦门口音的些许差异,甚至厦门市区和同安区存在的细差微别,但再听听台湾南北的闽南语(或称为“台语”),就只能大致觉得有的象漳州的,有的像泉州的,但万变不离其宗,闽南和台湾拥有一个共同的乡音!厦门张水存先生在《中国乌龙茶》一书中旁征博引,蔡建明先生在《安溪人与台湾茶》一文里步步论证,《安溪县志》、《台湾通史》、《乌龙茶及包种茶制造学》等等两岸古籍新典异口同声,咏颂着闽台乌龙茶千缠百绕血浓于水的亲缘。穿过岁月层层的薄雾,嘉庆年间的王义程、柯朝、咸丰年间的林凤池、光绪的张尔妙兄弟、道光年间的张乃妙……清代茶农雾里来浪里去,把乌龙茶茶苗从海峡这一边的八闽,先后移植到了台岛的北部与南部,从此一方烟雨拥拢着两岸青青的茶园,秋去春来多少载:海峡的和风轻云与绿叶青枝日复一日耳鬓厮磨,海峡的日月星辰与叶芽针针周而复始细语喃喃……潮起潮落,雾滋雨润,“八大王”其实是海峡母亲八位骄傲的子女,让一盅盅透亮的香茗成为两岸长饮不醉的甘醇…… 361005厦门大学人口研究所副教授郑启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