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道茶是红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阿诗玛又如法炮制,助手也一一将茶献上。阿诗玛说:“少年辛苦创业,中年有所成就,这难道不是幸福的人生吗?”品品茶,还真有一丝一丝的甜味。阿诗玛接着说:“不知大家注意到没有,我们彝家姑娘的头饰上都有两个角,每个阿诗玛都把它看得很重,这是不能随便让人摸的。”云南少数民族众多,我在云南走了几天,一时还真辨不清这个民族那个民族,听阿诗玛一说,果然看见她和助手的头饰上,有双角如小白兔竖起的耳朵。
客人中有喜欢逗趣的人,你说不能摸,他偏想去试试。当一只手偷偷地伸向阿诗玛的头饰时,她巧妙地偏头躲过,满脸严肃,而且象征性地在那只手上回击了一下。助手的脸倏地变得彤红,阿诗玛却嘿嘿地笑了:“你想做阿黑哥在石林当三年苦力吗?”原来,彝族是男主内、女主外的,阿黑哥要想赢得阿诗玛的芳心,必须在丈母娘家奉献三年的苦力。
第三道茶叫普沱茶,一砣一砣的,看似一个一个的牛屎疙瘩,掰开了泡水。其味清凉,沁人心脾,饮后吸一口气,更觉悠悠不散。此为回味茶,令人生出回首往事百感交集之慨。
我见阿诗玛动作麻利,能说会道,落落大方,又彬彬有礼,突然觉得,命运把她安排在这穷山恶水的偏僻之地,似乎有点屈才,便斗胆问了一句:“阿诗玛,你这么能干,现在一天又一天地重复着同样的服务,你难道不想到大地方去发展吗?”阿诗玛愣了一下,狡黠地一笑,说:“你们汉族人都坏。”万万料想不到,一句话竟然挑起了“民族矛盾”。
三道茶饮完,最为精彩的节目登台了:卖茶叶。在我这个少见世面的人看来,既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阿诗玛接过助手递来的茶叶筒,说:“大家来石林一趟不容易,如果觉得今天的茶叶还可以,我们这里优惠供应,您自己用也好,送朋友也好。当然,不买也没有关系。白毫茶,50元钱这样一筒,用这种筒子随你装,只是要小心别把筒底塞破了。在云南任何地方,你们如果发现还有比这里更便宜的白毫茶,你们可以写信举报。”
一番话在客人中引起连锁反应,助手便忙了起来。我平日喝惯了家乡的粗茶,舍不得花钱买稀奇。只是,第一回品到了彝家的三道茶,便觉得不虚此行,如此足矣。
隔日,同伴又在昆明采购茶叶,见同样大小的筒装白毫,每筒才卖10元钱,大呼上当。我便劝解说:“胳膊冒肉,还有40元不是看了茶道表演吗?”当然,在我的内心深处,宁可相信昆明的白毫是假货,那个一声不吭的小助手可能是最初的阿诗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