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米粥
一抓大米,一抓小米,几碗水,熬半个钟,就成了二米粥。一年多来,我大部份日子的早餐,都是吃这。不是妄言钟情,只喜欢它的简朴实在,如见柴门人家的屋后炊烟。
以前听红军的故事,说“小米加**”就打了天下。心里便以为小米不是好的食粮,不然怎么会和红军的艰苦联系在一起。有东北人来我们这边开饺子馆,送小米粥,吃过一次,觉得口感不好,没有吃惯的大米粥的粘性和细滑,更对小米不重视。
去年秋后到东北,在一个朋友家过早餐,吃二米粥。这下感觉不同了,绵绵的大米雪白,拥着小米的嫩黄,像情人的痴缠,既粘糊,又有香气。吃在齿舌间,大米的粥浆里,小米的颗粒在磕碰,若有若无,妙不可言。这才发觉,原来自己对五谷太不相识。
回来之后,对在北方吃过的许多名菜,虽然赞叹不已,但不可时时大快朵颐,皆因贵重。而二米粥的田园气息,却让人亲近。我对夫人说:“今后早餐,我想多吃二米粥。”夫人问明了“二米”之意,说:“只怕你说想吃什么山珍,小米嘛,还不容易。”当晚就买了回来。
每天的二米粥都是我自己熬的,不过很简单,晚上睡前将电高压锅拧个开关,就不必看了。第二天打开锅盖,那香啊,能把赖床的女儿唤醒。现在连她都爱上了,渐渐发现,后来熬粥的勤勉,大半心思,是为了女儿。
以前我父女俩过早餐,常常过不到一块儿。我爱好的,她必反对。她中意的,我也不苟同。便如肯德基与大米饭,开不到一个饭店里。难得二米粥一统家里早餐的天下,我自然欢喜。
有天听一个医生说:“北方的妇女坐月子的时候,也吃一段时间小米粥的,可见小米旺血行气之效。”我心里一动,在网上搜了一下小米,《本草纲目》说,小米“治反胃热痢,煮粥食,益丹田,补虚损,开肠胃。”我便让女儿看,不料女儿说:“早看到了。”原来女儿的转变,并非全是我的游说。
二米粥,从去年冬吃到今年冬,从不生厌。早上起来,饭桌上摆开滚烫的二米粥,一家子就着咸菜吃馒头,会偶尔想起初吃二米粥时的东北人家。中国人有食的文化,我不知食文化里有没有二米粥,只觉得这粥里,有亲人情意的水远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