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皇朝拥有修内司官窑与郊坛下官窑,为什么还要派遣技术人员和官员在龙泉等地监烧“供器”呢?笔者认为原因是多方面的,最主要的原因很可能是杭州本地的瓷土资源并不太理想,而古代制瓷业对地理环境和资源的依赖性是很强的,从现在来看,南宋官窑器的胎质比较疏松,易破碎,还有开片,所谓“无片不成官”,开片是南宋官窑瓷器的一大特点。但无论是冰裂纹也好,梅花片也好,美则美矣,却不实用,试想,将满是开片的瓷器当作日常生活用瓷不免存在卫生问题。相比之下,龙泉窑青瓷的胎质比较缜密坚硬,尤其是白胎厚釉青瓷,釉面光洁不开片,既美观又实用。
第三辉煌期——元到明早期
虽然龙泉窑熊熊的窑火曾一度遭受蒙古铁骑的践踏而熄灭,但入元后,龙泉青瓷在前代的基础上继续得到发展。加上元代统治者继续奉行对外贸易政策,使龙泉青瓷生产规模在元代继续扩大,窑址和产品的数量都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产品品种增多,风格多样化,远销世界各地。
1979年为配合浙江省紧水滩水库工程的兴建,浙江省文管会等单位在龙泉县境内进行了普查,并在龙泉县东部安仁口地区发掘了元代窑址,为研究龙泉窑在这一时期生产情况和产品面貌提供了大量实物资料。这些资料表明,元代仍是龙泉窑的兴盛时期。元代产品除部分继承宋代传统以外,在器型和装饰上又有新创造,比如当时流行的露胎工艺。元代由于水陆交通和对外贸易的发展,瓷器大量出口,需求量激增。在这样的条件下,元代龙泉窑迅速向瓯江和松溪两岸扩展,这样,大批的龙泉窑瓷器便可顺流而下,转由当时重要的通商口岸——温州和泉州,将瓷器出口到世界各地,像欧洲、非洲、东南亚等地都有龙泉窑的瓷器。1975年在韩国西南部的新安海底发现一艘元代沉船,打捞出l万多件瓷器,其中龙泉青瓷占了9000多件,可见龙泉青瓷在元代对外贸易中的重要地位。
其实元代的蒙古统治者不是单方面地被汉文化所同化,蒙古铁骑在征服一个王朝的同时也带来了草原的大气与粗犷,元代龙泉窑青瓷最有代表性的莫过于—批大件器物的出现。这些大器胎质较厚,器形粗犷,釉色更加成熟凝重。元代龙泉窑的窑形仍沿用长条形斜坡式龙窑,但在长度上略有短缩,这一改变有利于提高窑内温度,并使热量分布更均匀、合理,对烧制大型器物很有利。
元代龙泉窑的繁荣为明初龙泉官窑的设立奠定了重要的基础(详见《发现:大明处州龙泉官窑》一书)。明龙泉官窑器延续了元代的大器风范,将厚实雄浑的审美理念发挥到极致,之前往往将明初龙泉窑青瓷与元代龙泉青瓷混为一谈,或笼而统之断为“元末明初”,这也在一个层面上说明了两者的相承关系。从目前处州青瓷博物馆征集到的—批明初龙泉官窑青瓷碎片及结合传世完整器来看,明龙泉官窑青瓷在烧造工艺上达到了一个难以企及的巅峰,无疑代表着龙泉窑瓷器烧造史上的最高水准。以刻花为例,明龙泉官窑青瓷主要以刻花为饰,精美绝伦,花纹与青如翡翠的釉色融为—体的刻花工艺达到了炉火纯青的艺术高度。刻花是龙泉窑青瓷的传统装饰工艺之一,北宋时期的刻划花装饰曾经盛极一时,但到了南宋,由于石灰碱釉的运用和多次上釉技术的掌握,龙泉窑青瓷往往素面朝天,转向以釉色取胜。其实釉色的玉质感固然是世之所好者,但釉层一加厚,原先的刻划花很容易被厚釉所覆盖。所以到了元代,又流行露胎、贴塑、模印等装饰手法,这样玉质感的釉色和花纹图案的装饰效果就可以兼得了。明龙泉官窑器将刻花与厚釉结合得恰到好处,从而使刻花装饰工艺取得了新的突破。
此外,明代早期的民窑器也有不少精品,明初龙泉窑的规模和数量也不容小觑,以往被忽视,还有待重新认识和评价。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龙泉窑历史上的三次辉煌都是与宫廷密切相关的,无论是生产“贡器”,还是设立官窑,都是促成成龙泉窑快速发展的最有力动因。因为在封建社会,宫廷的指令往往就是最高的社会动力,它对于一个瓷窑的发展,起到了很大的作用。